來源:環球時報
【環球時報報道 記者 苑基榮】在近年低端制造業向東南亞、南亞等地的發展中國家轉移的浪潮下,中國臺灣電子組裝代工商富士康作為蘋果手機產業鏈(果鏈)巨頭,也在印度、越南等地投建部分產業鏈,但近日這一態勢卻出現了和以往不同的變化。富士康母公司鴻海科技集團宣布,富士康將在鄭州投資建設新事業總部大樓,總投資約10億元人民幣。富士康將加快推動新能源汽車整車、儲能電池、數字醫療和機器人產業基地等項目落地實施。
加碼投資鄭州
2019年底,鴻海正式布局下一階段的成長動能,其中三大未來產業分別是“電動車、數字健康、機器人”,三大核心技術為“人工智能、半導體、新世代通訊”。鴻海近日表示,圍繞“3+3”戰略的落地實施,富士康未來將在鄭州航空港經濟綜合實驗區重點布局新能源汽車試制中心、固態電池等項目。
此前,以“果鏈”制造業為代表,富士康將投資和建設的擴張重點投向印度。在其幫助下,蘋果于2017年開始在印度生產iPhone SE。此后不斷擴大在印度的制造業務,組裝iPhone 13和iPhone 14等機型,到iPhone 15和iPhone 15 Plus全球發布之日起就在印度制造并上市銷售。
不過據香港《亞洲周刊》5日報道,富士康的手機產業鏈在中國大陸迎來“招聘旺季”。有消息指出,iPhone 16系列仍然要在中國大陸組裝。在此背景下,6月底至7月初,深圳觀瀾富士康在加速招人。還有媒體報道稱,鄭州富士康在7月份進廠大量新員工。
在印中國手機企業做配套服務的三富工程印度私人有限公司董事長嚴瀟瀟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這次蘋果讓iPhone 16大部分代工業務回流至中國大陸,主要是印度產能不足使然。有消息稱,富士康許多零配件也轉回中國大陸供應鏈采購,這令部分原本計劃將工廠移至印度的供應鏈廠商重新考慮投資風向。目前,比亞迪、立訊精密等中國大陸電子代工廠已加入iPhone 16供應鏈,成為蘋果最新的代工伙伴。此外,由于近來印度廠iPhone代工的良率僅五成左右,且衛生管理(大腸桿菌超標)仍存在問題,導致產品在輸往歐洲與中國大陸兩個市場時都造成一些困擾,影響了市場銷售量,蘋果也因此決定以降價促銷來應對。
印度“果鏈”不香了?
嚴瀟瀟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自己的公司是最早將業務遷至印度的手機供應鏈企業之一。在嚴瀟瀟看來,富士康近些年一直在調整全球生產布局,搞“多邊下注”。當前加大對中國投資,主要是iPhone在印度的生產線表現不理想所致。
嚴瀟瀟認為,此次富士康對于鄭州的投資是一個標志性事件。這表明富士康依然看重大陸市場完善的基礎設施和龐大的市場容量及不斷提升的制造業水平,未來大陸依然是富士康的主要投資市場之一。同時也表明印度供應鏈質量與中國還有很大差距。
在他看來,首先,印度的人工成本雖然比較低,但工人的素質和技術水平卻難以與中國相比。印度工人經常隨意請假曠工,文盲率也很高。其次,印度的營商環境給富士康的生產經營帶來了極大的挑戰。2023年iPhone重要供應商緯創退出印度市場,除了自身業務調整的原因,也和印度的市場環境相關。
印度的智能手機組裝流水線。(法新社)
路透社7月底報道稱,富士康印度工廠系統性排斥印度已婚婦女參加工作。為此,印度勞工官員還前往印度南部的一家富士康工廠,質問工廠高管公司的雇傭政策,但富士康對此予以否認。
據報道,蘋果還面臨著印度競爭委員會(CCI)的壓力。CCI在6月14日的報告中稱,“蘋果應用商店是應用程序開發商不可避免的交易伙伴。因此,應用程序開發商別無選擇,只能遵守蘋果的不公平條款,包括強制使用蘋果專有的計費和支付系統。”路透社稱,CCI一直在調查蘋果公司,認為蘋果公司利用其在iOS操作系統應用商店市場的主導地位,強迫開發人員使用其專有的應用內購買系統。
《紐約時報》近日報道稱,印度總理莫迪推動“印度制造”計劃已近10年,制造業在印度經濟中所占份額仍然停滯不前,約為16%,甚至略低于莫迪在2014年上臺的數據。印度的勞動力人口正在加速增長,但將這一人口優勢轉化為實際優勢,就意味著要讓印度的工人更加高效。
除了用工方面的種種挑戰,供應鏈不完整也是蘋果在印度投資無法忽視的問題。不少印度工廠的iPhone零件仍要從中國進口,工廠為此長期支付昂貴的運輸費用。去年iPhone 15系列頻頻爆出產品質量問題而遭顧客退貨,不得不采取降價措施,迫使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親自赴中國重整供應鏈布局。此外,印度的基礎設施和供應鏈建設也遠不如中國完善。在工廠生產的電力高峰期面臨限電的困境,印度民間的偷電現象也廣泛存在。
中關村信息消費聯盟理事長項立剛8日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富士康為了做好iPhone 16的生產,擴大在大陸的招工,還要加大在大陸的投入,形成更大生產能力。這很大程度上證明了中國形成的制造能力,是由效率、人才、產業配套等形成強大綜合能力,這不是要搬走就能搬走的。
新能源,新事業
2023年,富士康宣布計劃未來三年投資250億新臺幣(約合55.43億元人民幣)在高雄新建制造設施,包括生產電動巴士和電動汽車電池的工廠,以進一步支撐其電動汽車目標。富士康不僅尋求將其收入基礎多元化,還著手在電動汽車市場布局來實現其雄心。
項立剛認為,富士康除了做電子消費品組裝之外,也在追求新能源技術上的成功。如果想在電動車和電池領域有所作為,就要面對大陸企業的激烈競爭。富士康會面臨比較大的挑戰。
中國汽車工程學會名譽理事長付于武8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當前中國汽車業正朝著智能化、電動化的方向發展,擁有世界最大的新能源汽車產業鏈和最豐富的應用場景。富士康選擇將新事業總部設在河南,一方面是其在當地有大量的產業基礎;另一方面可能是看中了這里的新能源汽車產業鏈。
付于武告訴記者 ,目前富士康推出了旗下電動巴士品牌MODEL T,而河南擁有比較完善的電動汽車產業集群。比亞迪、寧德時代等電池產業鏈頭部企業分別在鄭州、洛陽投資設廠。東風、上汽、奇瑞、日產等車企也在河南擁有生產基地,還有宇通這樣的大型巴士生產企業。未來富士康在河南發展“3+3”新事業,會擁有一個比較好的產業基礎。
不過,行業人士也向《環球時報》記者分析稱,富士康并沒有放棄在印度的投入。印度《數字時報》5日報道稱,據業內消息人士透露,富士康正在擴大在印度的生產能力,擴建更多條生產線。
印度財經媒體Moneycontrol近日報道,有知情人士透露,蘋果公司將首次在印度組裝iPhone 16系列的高端版Pro和Pro Max機型。根據7月22日發布的《2023—2024年經濟調查》,蘋果公司在上一財年在印度組裝了價值140億美元的iPhone,占總產量的14%。印度還希望蘋果未來幾年能在當地生產其全系列產品,包括筆記本電腦和臺式機。
嚴瀟瀟認為,印度擁有龐大的年輕人口,消費能力也在逐步提升,勞動力成本相對比較低廉,產業鏈供應鏈在逐步完善中。這是印度對富士康的吸引力所在。